五根好辣条

【随笔观影记录】关于电影和电影节的瞎逼逼

  感谢上海电影节,虽然某个电影院狗*一样的字幕放映让我觉得自己去年最爱之一的《麦克白》被嫖了,但是大部分电影的大荧幕观感真的爽飞,歌颂大荧幕,歌颂,在此虔诚的合掌30秒。

  去年行程定得鸡飞狗跳,观影过程也充满了戏剧性:为了场一个半小时的《海洋之歌》跑到嘉定,路上花了三个小时;看完四个小时的《美国往事》,走出大光明电影院,凌晨两点的南京西路回荡着我和小伙伴们懵逼的讨论。啊,美国往事,初看懵逼,越想越惆怅,仿佛便看到男主角垂垂老矣的眼皮下,鸦片的烟雾里,反复回闪着年轻的麦克斯狡黠的笑容和詹妮弗康奈利完美无瑕的胴体。

  今年十部严格考虑时间场地,没有一场差错,除了前一晚吃火锅吃到需要催吐之外,几乎没有有趣的事情可以描述。就是看电影,纯粹的看电影——一天早中晚三场,看到神识恍惚,爽得飞起。

  为了凑时间买票的《处子之山》反而成了最喜欢的电影之一,这大概便是因“无知”而邂逅的魅力。冰岛一个开货车的大胖子,有社交恐慌,老处男,宅,和妈妈住在一起,被工友欺负……怎么看都是变态标配,偏偏是个内心柔软又善良的人。他有天气最好时的云絮,沾上露珠的蔷薇花瓣,一切恶俗又甜蜜的意象都没法形容的好,这种纯粹的,不管顾的,温柔的善良。这样的好放在这样的躯壳里,显得整部电影笨拙又嘲讽,还有点可怜,就像火光藏在地窖,地窖上覆盖了冰岛寒冷的白色地壳。

  也许是北欧电影独有的气质,哪怕肥胖的主角在垃圾场工作,哪怕女主角精神失常,整部电影的气质还是清澈而孤独,像刚刚下满湖面的雪。

  《伊萨卡》也有这样干净的气质,但在热带国家,多少要流点汗液,讲原本无忧无虑的年轻人干起邮递的差事,慢慢在送去“死亡通知”时体悟到战争和生命。拍摄手法和剪辑方式传统,但感情仍然真挚单纯。想起小时候听《白桦林》时心里升起无边界的恐怖和荒凉:年轻的战士远赴疆场,再也没回来;电影里,小邮差给母亲送去儿子的死讯,回到邮局时看到意气风发的士兵和自己的姐妹告别,“我明天就要去战场了——”

  这大概是哭得最惨的两场电影;并非有多么深刻,而是由于被戳中的泪点低——还有《安德烈·鲁博廖夫》,一个绘画天才,一个修道士,被苦难反复拷问信仰的人生。宛如长诗的叙事手法本身所具有无与伦比的优美,又刚巧学到宗教绘画史;本来是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买了电影票,恰恰撞见,反而全情投入。三个小时,看那张年轻的脸慢慢被磨得风霜满面,看到赤裸裸的杀戮和背叛,看到教堂绘画被投入火炉,看到几十年的沉默和挣扎。有些作品带来的震动是言语表达不清,怎么说都会觉得轻薄的。影片唯一的彩色用来拍摄他的作品,《圣三一》出现的一瞬间,整个人没有缘由的哭到全身颤抖——还能说什么呢?语言太他妈片面单薄傻逼了,拿眼睛好好看着绘画吧,憋说话了。

  不能免俗,也有两场奥斯卡——撇开商业运作,影片本身素质确实非常优秀。《聚焦》冷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导演个人风格,这和强烈的个人风格一样让人肃然起敬。这种好是可以详细分析写出一二三的,和之前提到的电影完全是两个极端,互相之间不需要比较。它是我会带着敬意,没有半分嘲讽的想,“很好,很奥斯卡”的电影。《索尔之子》非常惊人,如果不是电影院我可能没法看完——表达手法太压抑太沉重了,半第一人称视角的镜头表达残酷的场面和微茫的救赎,将角色代入感几乎是强加给观众。

  同样是最佳外语,同样是讲犹太人的苦难,《索尔之子》和去年我最爱的《Ida》外表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但人物内核被动摇和重建的信仰其实非常相似,于主角宛如挫骨扬灰,于观众如钢丝摩挲心弦。好电影带来的震撼感是生理性的,文字没法表达的,与其在这里徒劳的絮叨,不如伸手按按哭到疼痛的太阳穴——还是记点没那么沉痛的。《豹》讲逝去,但如同影片表达的那样,整个电影都是和缓,优雅,克制,甚至带上贵族式装模作样的——这不是个贬义。第一,这个腔调正是切合影片表达的主题,关于贵族的逝去;第二,西西里贵族的那份腔调绝不让人讨厌。这个“装”是指装扮,指符合身份的打点自我,像《师父》里的邹馆长说,活着不就是装装样子吗?如果没有了精致的样子,单纯追求“活着”,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拿动物来拟人罢,优雅的豹子终于还是输给了凶暴的豺狼。它不再强壮,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优雅地转身离去。

  《豹》的惆怅是精美,恬静,克制的,如果说有“贵族腔调电影”这种分类,它应该居其首——真心实意,没有嘲讽意思的。

  比较惭愧的是,我睡了一会儿《党同伐异》,在它上映的一百周年纪念放映里。毕竟是无声老电影,节奏太慢,表演必须浮夸——可是之后一百年来电影能用上的蒙太奇手法几乎都在里面了。这一部是真正的与其说是看电影,不如说是看情怀——当年外国电影史课程上反复划过的重点;坐在电影院里,想象一百年前的观众们,张大嘴巴看荧幕上宏大的巴比伦城、耶稣基督、极其超前的剪辑方式……它的意义早已远超一部电影,而媚俗的我看了一半睡了一半,仍然被结尾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为“纪念《党同伐异》上映100周年”拍得双手发红。听说这一场在和平影都的放映引起全场欢呼,兴许这种气氛本身也是电影院和这种纪念放映的珍贵之处。

  之前就已经看过三遍《麦克白》,大屏幕看了第四遍,还是好得不行。喜欢一半是出于个人对风格和演员的爱好,一半是由于它端凝的舞台感和戏剧感——复古又前卫,可惜不得去年颁奖季评委的喜爱。法鲨和玛丽昂真是美极了,看了些去年奥斯卡提最佳男女演员——尤其是女演员的在座各位,比一比玛丽昂戏中在教堂的两段独白,不是针对谁辣鸡,比如我也很喜欢西尔莎罗南的表演,但还是怀疑评委眼瞎。法鲨的乔布斯有些神情抓得真像;但他本身真帅啊,他的眉眼,多么好看,多么德味,多么刀锐奶化,看着看着我就看不到乔布斯,光看他的脸去了。此处棒读,美貌是最大的恩赐也是最大的不幸。

  最后一部《牺牲》,我也睡了一大半,但没有睡党同伐异这么惭愧——凌晨一点睡觉之后早上爬还起来看了部电影,在下午三点最困的时候跑来看塔可夫斯基,能在最后那场经典的烧房子长镜头的时候福至心灵的醒过来,感觉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奇异的是,哪怕睡了一半,我还是喜欢它——它优美的,悠长的,诗句般的叙事气质,不管顾的,细节偏执狂般的优雅。看完一边安慰自己“我也是睡过老塔的人了”,一边羞愧的想着,一定找个精神百倍的早上,像看《安德烈·鲁勃廖夫》一样,再认真投入的看一遍。

  其实内心里感到惭愧,因好多电影都值当写上个几千字来分析和表达敬意。但刚结束时往往情绪最饱满,这时记下的东西虽然容易错漏,但情感是最充沛的,掏心掏肺,恨不得把老血喷在屏幕上。去年没来得及记录这样的兴奋,今年努力一把,在被考试艹得神志不清时,写一写笨拙但真挚的吹捧之心。

  说句不相干的。两个周末,恰恰都是花期,住的地方有露台,深夜里看完片,坐在室外一边抽烟一边吃冰淇淋,边上一丛栀子花香死了,不管不顾的开。旧式老宅的轮廓和摩天大楼——被我们戏称为“索伦之眼”的霓虹灯混在一起,半边天色发亮,半边黑夜里闪现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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